然,他还未至我身前,身形一震,一支羽箭自后射来,却是穿心一箭,他倒在我脚边,他身后除了王府内的人还有数十名玄甲铁骑,司马懿清扔掉长弓,翻身下马,朝我疾步而来。

    “王妃,你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我无碍,快去救王爷!”

    那群黑衣人见状早已扔掉火把,四散逃去,司马懿清凝了神色,对身后铁骑士兵吩咐道:“莫要留活口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应声而后,马蹄四散。

    司马懿清扶我起身:“王爷在何处?”

    “在前面的山洞里。”

    我急急便要走,却脚下一痛,重重跌了下去,司马懿清忙扶住我,我对他摇摇头道:“大概是崴了脚,我无事,你去找王爷,他伤势很重。”

    司马懿清朝后吩咐了一句:“照看王妃!”

    便领了几人急急去寻沈夙。

    冬雪纤细的身影小跑着扑上来:“王妃!”

    眼里盈盈闪着泪光。

    我宽慰朝她一笑道:“我无事,你怎么也跟来了?”

    “冬雪担心王妃,求司马先生带着一并来了。”

    冬雪看着我这般模样,心疼的又红了眼眶:“都怪冬雪不好,没照顾好王妃。”

    我哑声失笑:“傻丫头,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
    冬雪召来两人扶我在一旁坐下,又遣了人回去抬轿子来,这般操劳嘱咐时倒有不适合年纪的沉稳老练,我想起那日死在我身前的秋妍,心生一缕惋惜,忽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,心下生惊,凝了神色对冬雪道:“你吩咐人前去半山腰寻沧影,是匹赤色宝马,寻来后送回王府。”

    冬雪虽有疑惑,见我脸色沉重,只又吩咐了人前去办妥。

    不消一会儿,司马懿清便搀着沈夙出现了。

    我心里担忧,却奈何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沈夙面色仍是苍白,望着我一双黑眸里透出薄怒。

    我知他恼我欺瞒于他,以身涉险,也不多言,只急急问那司马懿清:“他伤势如何?”

    司马懿清苦笑道:“王妃这可问错人了,王爷医术高绝,这伤势如何怕是王爷自己最清楚。”

    我与沈夙都骑不了马,便同坐上轿撵,沈夙一路闭目调息,不曾开口,我担忧他的伤势,憋了许久,终是忍不住道:“伤势如何了?”

    他默然不应。

    我颇有些无奈,这人当真是气恼了不成?怎么竟也闹了孩子般的脾气。

    我待要开口再问,却听他问道:“你脚上的伤如何而来?”

    我随口道:“想来是被那黑衣人追赶的时候跑得太急,崴到了脚,并无大碍。”

    “并无大碍?”他倏地睁开眼睛,一双黑眸里犹带怒意,“若是司马懿清来晚一步!你可知后果?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,他眼底怒意褪去,却是深深的余悸和后怕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啊,”我望着他,缓缓展开一抹笑,“可若他们寻得我们藏身之处,你我二人都活不了,总归要活下来一个才划算啊。”

    你活着,貌似比较划算。

    沈夙似是累极,闭上眼睛不再言语,只轻皱了眉,探手抚在伤口处微微用力,大股呈黑色的血液渗出来。

    “司马懿清,”他沉声对外吩咐道,“请祝倾蹷来王府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抵达王府后,沈夙被送回房,司马懿清恭敬问我:“王妃可要一同前去?”

    我摇摇头,只一句道:“照顾好王爷。”便回了药房别院,虽然担忧沈夙的伤势但我在也于事无补,莫再忙中添乱了。

    平安早便等在别院,坐在门栏上,看见我忙迎上来,我对他一笑道:“顾姐姐没事。”

    冬雪担忧我脚上的伤,便要去叫大夫前来,我拦了她,道:“我无大碍,不过是扭伤而已,取些金疮药和银针来。”

    待她取来,我心里记挂沈夙的伤势,又吩咐冬雪前去沈夙住的离闲居探看情况,第一时间前来回我,冬雪领了吩咐下去,我将金疮药敷在扭伤处轻揉了片刻,自针盒里拔出银针。

    金疮药外敷,银针活血络。

    银针缓缓,依次没入昆仑、京骨、申脉三穴,昆仑两寸以此疏淤,京骨、申脉二穴入肉三寸,以通血脉。

    这是我第一次施针,往日看书不过纸上谈兵,如今实践起来,额角竟渗出细密的汗珠,平安懂事的用绢帕拭去,安静立在一旁举着烛火相照。

    约莫半柱香后,银针拔出,我试着活动了脚踝,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,顿时松了口气,再休息一会儿便可下地走动。

    平安高兴的道:“顾姐姐真厉害。”

    我微微一笑,放要开口,冬雪领了一人进来。

    未看清他面容,却先听他朗声笑道:“莫不想王妃也懂医术。”

    我抬眼望着那人,约莫半百的年纪,三绺长须,衣着古朴,背着一方乌木药箱,却是仙风道骨傲然之态。

    冬雪道:“王妃,这位是神医祝倾蹷。”

    神医祝倾蹷?

    方才在马车上听沈夙提起这个名字,只觉得耳熟,并未多想,而今细想了一番,祝倾蹷这个名字曾听太医院柳大人数次提及过,说当代医者若推选一高绝卓越之人,非祝倾蹷不可。

    我朝他微一颔首,道:“祝先生,不知王爷伤势如何了?”

    心下却有了几分把握,既然有他在,沈夙应该已无大碍。

    岂料那祝倾蹷轻捋长须,面露难色道:“这,王爷性命已无大碍,但是毒液流窜到手臂,整个左手怕都是保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我心里一惊,顾不得脚上隐隐的疼痛,下床便要往外走,却被冬雪一把扶住。

    “王妃您莫要担心,”又嗔怪无奈的对祝倾蹷道,“祝大夫,您就莫要吓唬王妃了。”

    祝倾蹷大笑起来:“王妃莫要着急,老朽玩笑罢了,王爷的医术自小便是由我传授,他悟性高,而今医术已不在老朽之下,他先行调息封穴控制了血液流动,我不过帮他清毒而已,现下王爷已经睡下,好好调理,过几日便无大碍了。”

    幸好无事,我舒了口气,望着祝倾蹷却颇有些无奈,一代神医却如顽童般孩子心性。

    祝倾蹷道:“王爷担心王妃脚伤,特地遣我来替王妃医治,而今看来已无大碍了,我再替王妃施两针针便好。”

    言罢,他取出两根极细的银针,我靠床坐下,不解道:“昆仑、京骨、申脉三穴我都施针活络,不知还有何处需要施针。”

    祝倾蹷并不看我,长针旋转着没入两处处:“王妃所做不错,但咐阳、金门二穴极易盛寒血瘀,也更易活血疏络,此二处施针再配合三穴,方可针入痊愈。”

    不消一会儿,拔出长针道:“王妃试着走动一番。”

    我依他所言下床走动,方才隐约的疼痛都已经消散,赞道:“祝先生果然医术高绝。”

    他似是听惯这样的话,摆手笑道:“一山更比一山高,又何来高绝一说,看起来王妃倒也是通些医理。”

    我道:“只看过些医书,了解些皮毛罢了。”

    祝倾蹷略一沉吟,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本书递与我:“这本医书是老朽半生之作,王妃若有兴趣,也可看看。”

    我双手接过,藏蓝色的书皮上写着《千金素方》四个字,感激的道:“多谢祝先生。”

    他笑道:“王妃严重了,这上面的药物生息医理之谈若有不懂的地方,可去问问王爷。”

    我垂首应了,神色微沉,对他道:“祝先生,我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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