娇娇跟着宫森溜出医院,十五六岁的少年,脚程飞快,它跟不上,没多久就累得喘不过气,眼前只剩下条笔直修长的腿晃啊晃。

    咚得一声,娇娇一头撞在停车库的柱子上。

    宫森惊诧回头:“你怎么跟来了?”

    娇娇揉揉额头痛包:”医生说要好好休息,那一家三口在,怎么休息嘛。“

    宫森伸手抱起娇娇,娇娇顺势倚着他的胳膊。

    坐回车里,摁开自动驾驶模式,主驾驶座往后调,车顶灯调出星空顶模式,宫森就闭上了眼开始睡觉。

    浑身倦意。

    娇娇略有迟疑,才想起宫森年龄也不大。

    看起来坚不可摧,但实际,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。

    夏天的夜雨来得快去得快,车行驶在夜路上静默无声,挡风玻璃上碎星点点。

    娇娇趴在宫森的肩头,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宫森长长眼睫垂落,肌肤散发热牛奶一样的温度。

    娇娇神使鬼差的,把小爪子贴到了他耳垂上,摸了摸,宫森这家伙……睡觉的样子居然奶奶的,软乎乎的。

    小兔子的爪垫有些痂,这是上次跑在路上磨出来的,因此那双小爪子一贴上来,宫森就感觉到了。

    他虚眯眼缝望过来。娇娇吓得尾巴都抖了抖,心虚道:“我冷……”

    它不确定声线又没出卖它。

    夜黑毛又厚,至少看不见脸红。

    宫森出手精准旋开了空调制热按钮。

    娇娇的爪子伸也不是,收也不是,想了想,它胆大的顺着他的额发开始,梳理他的头发。

    一开始宫森还轻微皱了皱眉,但很快,随着娇娇指腹时急时缓的节奏,宫森渐渐缓沉了呼吸。

    娇娇按到他头顶,踮起脚尖,肚皮贴着他脸颊,小爪子轻拍他的头顶。

    没有任何人不需要安慰。

    何况在他面前,他的外祖父刚刚受伤。

    十几分钟后。

    娇娇滚到副驾驶,揉着酸痛的手腕,偷偷打开直播间。

    观众:再往下一点、再往下一点

    我要看锁骨

    我要看胸

    这算不算打擦边球?

    娇娇无语,夜间的观众都在说啥?

    其中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台词。

    观众:这孩子看起来还未成年吧,开夜车上路违法,举报了

    这给娇娇吓得不轻,连忙小声回复:“可能二十三世纪的法律与二十一世纪不一样,这里没有限制?”

    但显然观众们对此借口不买账,很快直播间边框弹出黄色预警,官方系统提示管理员已进入。

    这意味着获取证据后会面临整改风险。

    轻则关小黑屋停播,重则封杀主播。

    说时迟那时快,娇娇用力的趴下去,摁倒了摄像头。

    宫森被惊醒,问:“你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娇娇心口突突乱跳,现场一切证明挑事儿观众所言不虚,她压根儿无从狡辩,扭头将问题抛给宫森。

    宫森倦倦的按了按眉心:“车不都是电子设备,由交通局的卫星控制管理吗?”

    娇娇看着宫森的手,颀长,匀称,白净,一下了然,忍不住扶额想笑,它真是关心则乱,连宫森没有出手都忘了。

    娇娇深吸口气,小爪子噼里啪啦往直播间打字:“都说了表演的是二十三世纪的背景啦,这个时代的车辆都由电子感应制动系统控制,每一秒都上传信号给卫星,由卫星按路程和堵塞状况控制车辆行程,所以不存在未成年开车的问题啦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,”宫森又道,“紧急情况也会选择进行手动操作。”

    娇娇慌忙捂住麦克风:“您可以不用补充这一句!”

    宫森被它一惊一乍的小表情逗得心情都放松了许多:“你在藏什么?”

    娇娇:“我的小秘密。”

    弹幕池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又有观众开始提出新要求:不想再看着一个无聊的男主啦,开车连音乐都没,我想看小太阳和凤凰。

    娇娇看着节节攀升的人气值耐心问:“谁是小太阳啊?”

    正在这时,斜地里突然传出一声吼叫:“小心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车前盖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劈中。

    巨响过后,车身往前猛地一矬,娇娇身躯出于惯性,高高的凌空悬起。

    刹那间感受到失去地心引力的茫然,

    完了。

    车以□□方向,三百六十度疯狂旋转。

    娇娇柔软的四肢百骸,如同鸡蛋磕碰巨石,狠狠砸中冰冷生硬的钢铁上。

    就一下,就痛得它丢魂落魄。

    但在第二下撞击时,宫森熟悉的手以搂住了她。

    第三下、第四下。

    每一下,都高高飞起,再重重砸落。

    滚了五六圈后,车辆止了去势。

    娇娇被摔得七晕八菜,昏天暗地,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。

    未成年,还真是,不要开夜车的好……

    意识到短暂昏厥,是在娇娇视野模糊了又清晰后。

    指尖有种奇异的痛麻感,兽类尖爪上,晕开淡紫色的光,就好似被夜光粉涂过。

    娇娇怂怂的吭叽一声:“我看见我们又被天上的闪电给劈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闪电不是从天上来的,”宫森的胸腔震动,就在娇娇身后,仿佛一度厚墙。

    那又是球形闪电?

    娇娇不解,虽说也有传言从地底出现过球形闪电,但不应该出现的如此频繁啊……

    举目皆是半晦半明的暗,车倾覆地上,不远处还有两三辆同样侧翻的车。车身都有不同程度的、被劈坏了的长痕。

    没有一个多余的人。

    树林四合,树杈倒插天穹,每一根枝丫树冠都与黑暗连成一片,形成延绵起伏的奇形怪状,像无数怪物伸出触手。

    肉眼的局限暴露无遗。

    娇娇总隐约觉得黑暗里潜伏着什么看不见的危险。

    只本能的想回家。

    娇娇:好危险想回古堡了qaq

    但观众似乎更喜欢这种环境,弹幕反而更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好在越没有灯的地方,天空就越亮,宫森抱着娇娇往林子深处走。

    娇娇埋胸闷声闷气:“为什么不回主路呢?这里好黑。”

    “怕被当活靶子,”宫森说,“我怀疑有人袭击!”

    娇娇的耳鼓贴合他心跳,匀称又有力。

    宫森轻车熟路走近林径小路。

    娇娇闻着他衣服上淡淡的雪松香气,觉得十分安心,再看兔指尖,之前依稀存在的紫色光晕不知何时消失了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宫森猛地一顿步。

    “怎么?”

    宫森的手覆盖上来,“别看。”

    可迟了一步。

    兔子视线极快,精准无误捕获到前方的不对劲,只见路尽头两株大树之间,悬挂着一面硕大黑色剪影。

    像火鸡胸一样的躯干,脑袋长长垂落到腰间,直径一米来长大翅膀,被无形的线拉垂起来。

    就像基督教中受苦受难的天使。

    娇娇脑子里嗡的一声响,掰开宫森指缝,往那快觑了又觑,那形状纷纷明明就是一个大鸟,要不是尾部戛然而断,简直让她想到刘淮的机械凤凰了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那就是刘淮?

    娇娇猛地想起来,送外公去医院路上,她不正在灯光下看见了一尾翎羽吗。

    难道,这真的是它栽了?

    被硬生生拔了翎羽,哪怕它是机械体生命,那也得多疼啊。

    “那是个机甲!”娇娇攥紧宫森衣服。

    宫森的足下一绕,行径另一条岔路:“什么都别管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他会死的!”娇娇不忍,或许已经死了,但也有可能尚存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“回了家再说,”宫森绝不会冒没有意义的险,“会很快。”

    娇娇本能理解宫森的判断是对的。

    然而每一秒时间流逝,她都如坐针毡,沉寂如深潭的黑暗中,有活跃的心跳像一尾尾鲜活小鱼,发出摆动似声响。

    娇娇本怀疑是听错了,她竖起卷曲的长耳朵,天线喇叭似捕捉所有细微动静。

    ”嘘,“娇娇突然迟疑道,”你听见心跳了吗?“

    “听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真是有啊……”娇娇说话声越发低微,被夜风一吹,几不可闻,是极静的氛围,除开宫森越来越快的步伐的沙沙声,及风吹树叶的婆娑声,剩下的扩散在风中的,就全是心跳。

    一个心跳……

    二个心跳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三个、四个、五个——没有听错,越来越多,四面八方汇集,从一开始像蚂蚁爬行,到呈现出潮汐引力般的潮浪,高低起伏,呼吸不止。

    那就绝对不可能再是他们主仆二人发出的。

    娇娇的心蛛丝一样高高拎起,宫森同样应激而动,步伐快了一倍不止,精于体术的他平日甚少有人追得上,今晚却撞了鬼,那数不清的、细微的呼吸声紧随其后,根本无法摆脱,娇娇又害怕又恼恨,正不知该如何破局时,猛地听见斜地里一声沙哑的嘶吼:“不要再往前走了,走错方向了。“

    对方出声的一瞬,娇娇皮上滚过鸡皮疙瘩,心里的大石头却落下。

    至少还是能说话的人。

    娇娇被宫森抱着回头,就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拨动,晃晃悠悠的从中是钻出两个男人。

    一个是中年,一个是老人。

    老人看起来已经很老很老了,灰败长须垂落胸前,头上戴着一毡不伦不类的遮阳帽,在这只有星辰的天气里,灰袍子很旧,成色像好几年没洗,松松垮垮垂到脚背上,完全看不出是具备攻击力的人,但他手上握着一支精巧崭新的银枪。

    并行的中年男人则看起来要正常一些,一身版型周正的西装,时髦的飘逸款发型,不知是出汗还是出油的缘故,发尾贴在脸上,满脸的油光,衬得小老鼠眼很是獐头鼠目。而他的肩膀上,胸口,袖口,都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动,鼓鼓囊囊的。

    娇娇脸都白了,只见中年男人身上鼓鼓囊囊处,倏地钻出小仓鼠。

    一只只,一团团的。

    三线银狐金狐

    “我让你们快过来,没听懂吗?”中年男人疾言厉色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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